古时的长城如今成为发展的依托
站在高处看二道关村,村舍散布在一条南北走向的狭长山谷里。村子东面是一条碧波荡漾的河流,河流东面是一条柏油路,柏油路东面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半新不旧的柏油路向北延伸,一直通向大山深处。一位村民指着北边的大山对我说,翻过那道梁就是延庆了。我问他眼前这条河的名字,他笑道,这就是一条淌水的山沟,没有名字。我又问,水是从哪里流过来的?他答,山上的泉水一汩一汩往下流,就流成了这条河。哦,这是一条由山泉水汇流而成的河,怪不得如此清澈。
二道关城墙从村中穿过,将村子分作南北两部分,南边的叫南二道关,北边的叫北二道关,当地人简称为关南、关北。历史上,关北居住的是韩姓家族,关南居住的是吕、李、孙、赵等人家。村民以韩姓为主,韩姓人家约占全村户数的三分之二。相传,韩氏家族的祖先为韩猛、韩宠二兄弟,所以韩姓村民分为东门韩和西门韩。如今,韩氏家族最小辈与最长辈相差六辈。
祖上的韩氏兄弟来二道关,大约是在元朝末期。那时,统治者横征暴敛,百姓怨声载道,加上连年灾荒,战事频仍,以致民不聊生,到处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凄惨景象。韩氏兄弟为了生存,辗转来到京北的崇山峻岭间。他们看到二道关一带森林茂密,清澈的山泉和溪流随处可见,便垒石造屋,定居下来。他们耕田狩猎,采摘野果,一代一代繁衍生息,渐渐人丁兴旺。还有一种说法,认为韩氏兄弟是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迁移而来,并以小拇指指甲两瓣为证。在二道关村头精致的牌楼前,当我向一位老人求证这两种说法时,他眯着眼睛望向蔚蓝的天空,笑道,都是口口相传,真假难辨了。
清朝末年,二道关村出了个“韩歪子”。他是韩氏家族的“名人”,村里至今还流传着他的故事。处于燕山腹地的二道关物产丰富,除了盛产杏、桃、梨、核桃,还是遐迩闻名的板栗之乡,四五百年树龄的原生板栗树随处可见。勤劳的村民在果树间隙种植谷物,在肥沃的山坡地种植蔬菜,正常年景可以丰衣足食。有的人头脑灵活、善于经营,还成就了小康之家,韩歪子就是当时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家大业大,雇佣着十几个长工。他名下的山场足有上百亩,每年生产杏仁、杏干上百担,秋收后运到昌平去卖。尽管他家是全村首富,韩歪子依然勤勤恳恳。他还组建戏班,购置各种戏装和乐器,并自任班主。每年春节期间,他带领二道关戏班为乡亲们演戏。他们演出的评剧《铡美案》、《打金枝》、《大登殿》等,深受村民们喜爱。因为乐善好施,韩歪子在村里威信很高。
然而,父亲去世后,韩歪子一蹶不振。他渐渐沾染上了吃喝嫖赌等恶习,日复一日,渐渐放浪形骸。过去善待每一粒粮食的他,后来吃饺子不吃饺子边,一个饺子只在中间咬一口,便扔到一边。有一回,他和几个伙计到昌平去卖杏仁,中午在饭店吃饭时,看到别人桌上有黄瓜,他也点了一份。旁边那桌上的人讪笑道,黄瓜是我们旗人吃的,山里的土包子也想吃?一句话把韩歪子激怒了,他买下了饭店所有的黄瓜。为了赌气,他不计代价,因为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勤俭持家的韩歪子了。殷实的家产很快被韩歪子挥霍一空,最后,他穷困潦倒,竟然成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有人说,韩歪子是个孝子,父母相继去世后,他的精神失去了寄托,感到生活没有奔头了。也有人把韩歪子的故事当作反面教材,告诫那些好吃懒做的人,再大的家业也禁不起挥霍和折腾。
上世纪七十年代,韩氏家族还出了个名人。她叫韩秀银,是二道关村铁姑娘队队长。1971年,二道关村掀起了“农业学大寨”高潮,在当年的全面治理鹞峪沟誓师大会上,韩秀银当选为铁姑娘队队长。随后,她带领众姐妹奔赴荒山,开山劈石,填沟造田,使沉寂而贫瘠的山野呈现出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她们抡大锤,打石眼,苦活儿累活儿抢着干,丝毫不比男劳力逊色。所谓挥汗如雨,正是她们在山上劳动时的真实写照。她们坚信,只有出大力,流大汗,才能使荒山变良田。有了这种信念,任何苦累就都不在话下了,汗水流到嘴里是咸的,但流到心里是甜的。冬季是农闲时节,但她们变冬闲为冬忙。每天天还没亮,村里的高音喇叭一响,她们便披挂上阵,去工地干活儿。经过三年多的艰苦奋斗,鹞峪沟垒石坝48道,造田300多亩,修蓄洪截流池5座,昔日荒凉的十里长川变成了丰收的良田。
退耕还林后,鹞峪沟栽种了3.5万株板栗树,成为遐迩闻名的板栗一条沟。近年来,二道关村凭借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和青山绿水、花果飘香的自然景观,建起了白云川板栗公园,吕小二画家村、枫丹白露写生基地、古关山舍长城文化写生基地等艺术农家院也应运而生。世世代代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二道关人,开始端起了乡村旅游业的饭碗。而每当说起鹞峪沟的过往时光,村民们都不会忘记韩秀银和她的铁姑娘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