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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评】人生沉浮,唯愿“地久天长”

2019-04-08 08:45:53 中工网—《工人日报》

  出走多年的养子周永福打来电话,他带着女朋友回到了渔村老家,一家三口沉浸在其乐融融的电话之中。最近正在上映的影片《地久天长》一开场,三小时的光影就此结束,是个大团圆。

  在导演王小帅看来,他们是一个非血缘关系组成的家庭,这个家庭其实是令人心酸的,是对生活发出探究和真正的疑问,是微笑着流泪的团圆。

  不久前夺得柏林电影节银熊奖的王景春和咏梅,在这部片子里饰演的刘耀军、王丽云夫妇是上世纪80年代一家工厂的工人,因为意外事故丧子后,夫妇俩辗转海南,后来又隐居在福建的渔村,并抚养了一名养子。20多年过去后,他们再次回到老家,往事重新浮出水面。

  再次回到老家,一切物是人非。略显讽刺的是,当年住过的筒子楼几乎没变,和院子里的荒草一样,枯荣随着时间,没了生机。这像极了他们老去的生活,以及被掩埋的记忆。

  影片的故事时间跨度30年,在叙事过程中打乱了线性时间叙事,用一种碎片化方式拼贴出30年来这些工人家庭的情感命运。

  所以,有很多极具时代特色的印迹:严打,一位工友参加黑灯舞会获罪入刑;南迁潮:广州一带是最早开放的地区;房地产热:有人因此发家致富,迅速出现贫富差距;出国热:有人通过出国,已经与过去彻底告别……

  改变他们生活轨迹的是什么?追寻其中的故事,探究与发问,是多数创作者的出发点。

  工友的儿子沈浩邀约刘星去水库游泳,导致刘星溺水身亡。随后,王丽云成了首批下岗的工人。那个工作单位,曾是他们的青春、他们的快乐、他们的一切,然而已经被放逐。伤痛叠加,扑面而来。本来唯一能安慰他们的个体小家庭,也因为儿子的死亡而变得破碎。

  夫妇俩的生活更加黯淡,更加凄凉,更加落寞。面对无法掌控的命运,他们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隐忍、善良,选择了逃离这个熟悉的生活环境。至此,一切都发生了改变。然而,真正改变这一切的内核是,漫长岁月的冲击。个体命运与时代洪流、家庭变故与社会变迁,终究汇成那条叫做生活的河流。

  “一个人只要这一辈子能走过来的,一定是把很多东西压在心里的。一转眼蓦然回首,人已经老了。这个时候再来梳理他的一生,真是历经沧桑。中国人这一辈子,随着社会结构、政治结构的变化而变化,人在变化里沉浮着,尽量去稳妥地生活,寻找自己的幸福感。”作为第六代导演代表人物之一的王小帅坦言,《地久天长》是他所有作品中情感浓度最高的一部,源于对“个人与时代”感触颇深。

  其实,影片中所表现的这两个家庭谁都活得不容易。沈浩自从那件事后身体里长了一棵“树”,没日没夜的疯长;王丽云觉得时间停滞了、只等死亡来临,她选择过自杀;刘耀军苦苦支撑着这个家庭……回忆像一个沉沉的包袱,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相比漫长的挣扎,欢乐的时光如同昙花一现——一群工友们在宿舍穿着时髦的衣服,跳起了交谊舞、迪斯科,表情是那么满足、那么幸福、那么新奇。音乐《友谊地久天长》响起,他们为此着迷。

  “地久天长”, 是美好的祝愿,希望友谊长久、快乐长久、美好长久。然而,人生浮浮沉沉,哪有什么“地久天长”。

  

编辑:张舒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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