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蛐蛐:立秋之后的“千年斗局”

2018-08-10 15:27:06 北京晚报

  数局下来,杨子的蛐蛐连连告负,他年轻气盛,说自己去院子里逮一只,结果还真地捉到一只“锐喙劲足,铁背金头,昂昂然真英物”的蛐蛐,顾娘子看了看笑道:“咱们这局赌一把吧,你要赢了,我把这锦裀和斗盆送你,你要输了送我什么?”杨子一听大囧,因为他身上并没有带任何值钱的东西,拱手说自己一无所有,顾娘子羞答答道:“你若输了就把自己送给我吧!”

  杨子一听,肠子都悔青了,暗想早知如此就应该逮一缺胳膊少腿儿的蛐蛐来,谁知一较之下,杨子的蛐蛐还是输了。接下来当然是相携入房,解衣宽带了。

  事毕,顾娘子含泪对杨子说:“其实我是鬼不是人,我生前本乃贾似道的宠姬,他喜欢斗蟋蟀,我也陪他一起娱乐,直到身死国灭,你看到的这些斗蟋蟀的器具,都是他的故物,昨天见你风流玉立,才做一夕之欢,就此别过……”

  杨子大惊失色,眨眼之间,便见高门华屋俱已不见,“略一回顾,则荒坟三处,屋宇杳然”,他吓得好久才能迈开腿走路,踉踉跄跄地奔走了半天,才回到官员的官署之中。

  这则笔记,前面清新,中间情色,收尾诡异,与《聊斋志异·促织》的风格与情愫大不相同,但有一点是殊途同归,那就是对权贵阶层沉溺于游戏而给国家、百姓带来巨大灾难和痛楚的控诉。

  将军 斗场里的“变幻大王旗”

  《斗蟋蟀》一文提及的杨子身在京师而于促织之道见多识广,也确是实情,明清两代的北京,已经将斗蟋蟀发展成一种全体市民无不参与的文化,“斗盆筒罐,无家不贮焉……壮夫士人亦为之”。崇彝所著《道咸以来朝野杂记》所述,晚清北京内城玩蛐蛐“应以后马家厂(旧鼓楼大街后马厂)杨氏为首,且历数十年不衰败”,杨氏为内务府汉军旗人,又是河督钟祥的后代,人称“钟杨家”,算是名门望族。而参与斗蛐蛐者,除了贩夫走卒,牵车引浆之流,还有谭鑫培、余叔岩这样的京剧艺术大师、盐业银行总经理岳乾斋、中南银行经理郑润生这样的金融大鳄和收藏家郭世五等人。

  明末的刘侗、于奕正二人一起撰写的《帝京景物略》,写北京人捉蛐蛐多在清明节上坟时,“或制小袋以往,祭甫讫,辄于墓次掏促织,满袋则喜,秫竿肩之以归”。不过这时的蛐蛐还不能斗,而要养,养到七八月间再将他们投入“战场”。清末富察敦崇所著《燕京岁时记》引用乾隆年《日下旧闻考》的史料“永定门外五里胡家村产促织,善斗,胜他产”,这则记录其实已经‘过时’,清末民初,京城盛产蛐蛐的地方早就不止胡家村一地,西山福寿岭、寿安山、黑龙潭南北二三十里以内、关沟、苏家坨、十三陵一带,都盛产好斗的好蛐蛐,每到立秋,上述地方聚满了各路玩家去“掏蛐蛐”。

  老北京斗蛐蛐,分上中下三等。下等就是三五个小孩抱着粗制瓦罐或搪瓷茶缸,蹲大槐树底下斗,赢者弹输家的脑门儿,至不济赔上俩玻璃球仨洋画,中等多是在自己家中“雅斗”,以点心、水果或一元大洋为输赢,纯属消闲取乐。

  上等的规矩可就大了去了:白露前后“开盆”,设局的地方要选在大院落,先发大红请帖请参加者莅临,然后设司秤、记账和监局三人。司秤的负责给蛐蛐过秤——这跟拳击比赛一样,分清轻中重量级,同级别的选手才能较量,记账的把重量写在条子上交给蛐蛐的主人,蛐蛐的主人携带相应的蛐蛐参加相应的“重量级”的斗局,而斗局正式开始前,由监局人与双方商议赌注的大小——北京的赌注最多不超过百元,一般几十元,少者五至十元。一旁的观战者可以随彩(行话叫“跳井”),其实就是押注。

  两只蛐蛐在斗盆里一搭牙,监局的便大叫“搭牙”,意思是战斗开始。蛐蛐相斗,也分不同的风格,有的是见面就掐,叫“快口”;有的是任你怎么用探子醒盆也纹丝儿不动,然后出其不意地突然发起袭击,这叫“智咬口”;还有上来用腿踢对方,等对方抵挡时声东击西,咬住其要害的,这叫“奇巧口”;最可怕的有一种蛐蛐,凶狠个儿大,任对手怎么挑逗都不反应,抓住时机一口咬住头或脖子等要害,胜负立见!监局人恣要是一喊“提”,就是通知双方已成定局,请马上把各自的蛐蛐提出,结束战斗。

  这种斗局,众目睽睽之下,作弊很难,唯一的机会就是在领到记账人给的条子之后,偷偷以小换大,就是把重量级选手派到轻量级赛场上去,不过行家里手往往不用秤量,一眼就能看出蛐蛐的大小轻重,所以此种作弊的成功率很低,一旦被识破,肯定要身败名裂。

  民国初年,军阀混战,纵使京城百姓也叫苦不迭,袁世凯称帝之时给很多武将加了将军的封号,偏偏斗蛐蛐这一行也好给蛐蛐封个“某某将军”,所以哪路军阀斗败,斗局中便会出现与之封号相称的“将军”,如张勋复辟失败后一堆蛐蛐叫“定武将军”,张作霖离开京城后,斗局上又出现好多全须全尾的“盛武将军”,一旦这些将军在斗局中败下阵来,往往叫好声和哄笑声响成一片,京城百姓总是能从各种角度表达他们对时局的真情实感。

  今天的京城,已经极少见到斗蛐蛐的场景了,纵使在城南一些尚存老北京风貌的地方,也是遍地棋牌室,不闻斗局声,排除娱乐方式的选择越来越多,斗蛐蛐这种“纯天然”的游戏已经和抖空竹、滚铁环一样少人问津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恐怕还是城市化进程的加速让蛐蛐无处生息……所以当再一次听到它们的叫声时,便觉得分外的珍贵和难得,杜甫写《促织》:“悲丝与急管,感激异天真。”百年来我们失去的天真还有多少,恐怕已无计可数,亦无迹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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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昕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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