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侄文稿》

　　展厅布置

　　近日，唐代书法家颜真卿的真迹《祭侄文稿》受到广泛关注。这源于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的一个展出。

　　1月16日，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展览举办了一场名为“颜真卿：超越王羲之的名笔”的展览。此次展览，台北故宫博物院共借出了4件作品，其中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和《怀素帖》都是第一次在日本公开展出。

　　消息一出，网络上舆论哗然。如此珍贵的文物，就连中国人自己都很少有机会一睹芳容，却为何漂洋过海到日本展出？随后，各种说法甚嚣尘上。在这些说法中，最令人们担心的是展览主办方对珍贵文物的保护力度。

　　学者谢田在第一时间从现场发回了关于《祭侄文稿》保护及展示情况的图文报道。

　　本次颜真卿特展，参观游客不可摄影，但是专门有一个纪念摄影区域可以拍照。我获得馆方特别许可，在不开放时间拍摄。因此，得以近距离观察《祭侄文稿》的保护状态与展示情况。

　　此次展出，东京博物馆设置了专门的展厅来展示《祭侄文稿》。在《祭侄文稿》展厅里，它平放在特制的玻璃柜中，用柔和的灯光照亮。玻璃柜上方立着尺寸比原件稍大的复制件，周围还布置了与之相契合的实物装置，营造出炽烈的氛围。在展厅，游客禁止拍照，即便获得特别许可，拍照时也必须隔着玻璃柜，不能使用闪光灯。开馆时，每天都有大批观众排队顺序观看，而且有多位工作人员引导游客并进行监督。此前网络上有小道消息报道，说主办方未对这些文物进行特别保护措施。甚至还有传言，说在展厅游客可随意拍照，只要不开闪光灯就行，这些说法都是不真实的。

　　很多人最为关心的是，这幅作品距今1200多年，如此高古的作品，到现在应该是非常“脆弱”了，是否还禁得起这样的折腾。通过近距离观察可以看出，《祭侄文稿》的正文部分保存状态非常好，甚至比多数的宋元字画都要好。实际上，中国大陆很多博物馆每年都会展出晋唐宋元的高古书画，也允许游客拍照。从绝对化的角度来说，一切纸质文物都是脆弱的，但不等于说拿出来展出一个月就会坏掉，现在出土的还有汉晋时期的古纸，年代甚至有两千年，现在的博物馆保存能力很强，纸张文物的寿命还会大大延长，“纸寿千年”这种古代的说法其实已经不适合当代了。

　　而且，台湾在2001年、2008年以及2011年都展出过《祭侄文稿》，另外它于1997年在美国展出过。高古书画文物不能年年展出，但健康稳定的文物三五年展出一次是没问题的。

　　根据台北故宫的规定，最珍贵的限展文物的展示期限不可超过一个半月（约45天），所以特展将于2月24日结束。这段时间内展厅光源的总照射量可控，不会对文物构成威胁。

　　与《祭侄文稿》同时展出的还有另一件来自台北故宫的珍贵文物：传为唐朝怀素所做的《自叙帖》，这幅作品的保存状态同样也非常好，未见网上所言之“脆弱”。当然，对于这些顶级文物，后人再怎样小心都不为过。

　　至于网上流出的怀素《千字文》和传褚遂良摹《兰亭序》，要送给东京国立博物馆的这种说法，实属谣言。这两件文物是台湾“兰千山馆”寄托给台北故宫的，展期结束后也会回台湾。

　　从现场观察的结果而言，东京国立博物馆对于这些顶级文物的保护与处理，并没有不当之处。而至于这些珍贵的古书画，尤其是《祭侄文稿》，在日本展出，为何受到如此高的关注，是有多方面原因的。究其实质，还在于《祭侄文稿》独特的创作背景以及独一无二的艺术价值。元代书法家鲜于枢，对《祭侄文稿》曾有过这样的评价，“唐太师鲁公颜真卿书《祭侄季明文稿》，天下行书第二。”

　　颜真卿的《祭侄文稿》看似一篇草稿，文中涂抹修改之处不少，有些地方墨迹都已经枯竭，但其实，在这些笔墨背后，蕴含了一段极其悲壮的经历。

　　公元755年，范阳节度使安禄山起兵攻唐，是为安史之乱，唐玄宗仓皇逃往四川。颜真卿堂兄颜杲卿及其子颜季明，镇守常山郡（今河北正定县），抵抗叛军。756年，叛军围攻常山，捉住了颜季明，借此逼迫颜杲卿投降。颜杲卿大骂不屈，颜季明被杀死。最终，颜杲卿被叛军抓至洛阳，送到了安禄山面前，安禄山劝他投降，颜杲卿怒骂不已，最终被拔去舌头后处死。

　　758年，唐军收复失地，颜真卿来到常山郡，寻找侄儿颜季明的遗骸，费尽周折，最终只找到颜季明的头盖骨。

　　面对侄子的遗骸，颜真卿悲恸不已，写下了这篇《祭侄文稿》。从正文可以看到，最初起笔写下“维乾元元年”时，还能强忍悲痛，写到后来，情绪无法控制，颜真卿将他的哀恸与悲悯，完全融入笔墨。

　　颜真卿去世后，《祭侄文稿》成为中国历代书法家、收藏家争相收藏的珍品。《祭侄文稿》上面钤满了历代收藏大家的收藏印章和题跋，是一件传承有序的颜真卿真迹。正是历代先贤小心翼翼地保存，才让1200多年后的人们能一睹颜真卿的风骨。或许，正是因为《祭侄文稿》蕴含着中华民族世代相传的舍生取义的气节，当它在日本展出时，才会引起如此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