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的身体到底应该为谁服务-中工文化-中工网
中工网首页时政评论国际军事社会财经企业工会维权就业论坛博客理论人物网视图画体育汽车文化书画教育娱乐旅游绿色城建打工
 

中工文化

文化头条

演员的身体到底应该为谁服务

2018-08-10 07:30:30 北京青年报

  ◎今叶

  日本导演小野寺修二的《变形记》近日在上海“中国大戏院开幕演出季”期间演出。小野寺修二的作品,几乎全部是改编经典名著的肢体创作,《变形记》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上世纪60年代生人的小野寺修二有着近10年的哑剧学习经历,但他的作品却常常被纳入日本当代舞蹈剧场的发展脉络之中。如他在采访中所说的,“我感兴趣的不是美丽的形式和运动本身,而是人类运动背后的动机与意义”,这与欧洲当代舞蹈剧场的金句“我在乎的是人为什么动,而不是如何动”(皮娜·鲍什语)有相似之处。

  小野寺修二认为,“哑剧通过优美的动作链条,能够融合真实的人类手势,相较于单独的舞蹈动作,它能够更具体地展示角色的文化背景。”从中可以看出他追求的是一种舞蹈与哑剧之间的平衡感,期望通过演员精准、细致的肢体演绎剧情,并由此传递背后的动机与情绪。

  经历过高中语文课的我们,大都会记住卡夫卡笔下一个人变成了巨型甲虫的故事,并学习到这暗示了作者对资本主义社会中人的“异化”现象的批判之类的评语。文学作品之所以能够成为经典,总是源自其可被解读的丰富性,比如后来我们知道了弗洛伊德,这个擅长分析人梦境的精神分析学家告诉我们,所有的文学创作不过都是作家的白日梦,是其愿望的一次虚拟达成。当再读小说,开篇写到主人公格里高尔“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我们就会开始联想,格里高尔的梦意味着什么,这象征着作家什么样的愿望。联系起这位作家与其父亲的恶劣关系,又会将这次变异视为作家在父亲面前卑微的形象表达,发现自己变成甲虫的格里高尔,并不因此感到诧异,担心的完全是自己不再能挣钱养家,而其逃脱这种孤独与焦虑的方式,只有死亡。

  那么对作品的解读如何通过演员的身体表现出来?如何让观众看到或者感受到人变成甲虫的荒诞之处?如何体验到这个家庭的诡异气氛?在这部作品来中国演出之前,日本的另外一位戏剧导演平田织佐曾经带来过一版《变形记》,其最大的亮点是由机器人饰演格里高尔。这种形象置换将卡夫卡笔下“人变成虫”的主题,与当代“人与人工智能”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勾连与对话。

  小野寺修二版本的优势在于导演发挥了哑剧的功底,让演员通过对肢体的细节控制,加上演员与演员之间的肢体配合,几乎是事无巨细、明明白白地讲述了一遍这个故事。舞台上一座高台构成了空间的重组,通过演员动作的平衡与失衡、加速与分解,人对动物的模仿,多名演员对一个动作的渲染等等形式,竭尽全力渲染人变成动物后的怪异氛围。

  演出的大部分时间里,主人公格里高尔由两个男演员共同塑造,其中一人主要负责叙述、补足剧情,以便于观众理解;另一个则主要专注于肢体表达。而到了剧情转折或是需要渲染的地方,格里高尔的动作往往会由多名演员分解或重复完成。小野寺修二赋予舞台最大的创造性,是将格里高尔的妹妹交由两个女演员同步完成,以传递家庭气氛的诡异。这种效果就像库布里克《闪灵》中的双胞胎女孩,当两个样貌相近、节奏相似的人一起说话、行动,成了诱发恐惧心理的种子。

  仅仅停留在图解故事层面的舞台行动,最容易让人产生不满足感。高级的身体表达,更像是一个触动情绪的开关,将作品最终开花的环节,留在观众的感官和思绪中去完成。这也是小野寺修二《变形记》的不足之处,我们看到了对身体细节的雕琢,看到了导演试图通过演员奇怪的举动、突然的喊叫来控制观众注意力与情绪的努力,但好像整部作品无法让人真正在情感上得到丰富的体验。

  日本当代戏剧在身体与空间上的探索,对于今天的中国戏剧而言,越来越成为一个矛盾的存在。回溯到2014年,导演铃木忠志带着他的作品及一套完整的身体训练法,进入中国观众的视野,这既开启了我们对日本当代戏剧的讨论,更戳中了中国话剧舞台上肢体表达无能的痛处。我们本来是个拥有丰富表演程式的戏剧国度,但话剧却总是被调侃成“只动脖子以上”的艺术,何况现在演员脖子以上的部分也不一定动得多好。如果导演、演员找不到自己表达的动机,创作的形式再丰富,肢体的表达再精细,观众依然不会买单。

  在观看演出的第二天,我参加了导演组织的工作坊,从变换节奏的行动到肢体控制的能力,导演训练的思路其实很简单清晰。有一个练习,两人一组完成,由一个人假装成不会动的木偶,另一个人操纵他的身体。在完成第一轮尝试后,导演做出了一个重要的提醒,到底如何让人相信你们所操纵的是一个真正的木偶?当你移动木偶的一只脚时,真正的木偶会立刻失去平衡而倒地,要想让人相信你操纵的是一个真的木偶,就需要在摆动他的脚之前,托住他的腰,让他按照木偶的方式保持平衡。只是一个细节的添加,却告诉了我们所谓舞台的假定性,所谓的“造假成真”,其背后真正需要的是“换位思考”的能力,以及基本的生物学、心理学知识。艺术家要有文化,指的不一定是数理化史地政,可能最需要的是在舞台上把自己、把观众当成真正的人。

  除了铃木忠志,平田织佐、柴幸男、三浦基、冈田利规等日本戏剧导演,也相继把作品带到中国,让我们看到了日本当下戏剧创作的丰富样貌与多重反叛。“舞踏”的身体曾经被视为“反叛”的标志,铃木忠志、小野寺修二的身体表达,在有意识远离“舞踏”身体的意义上,走在了探索的前沿。此后的平田织佐、冈田利规等艺术家,又开启了新的反叛,抛弃严苛的身体训练,追求的更像是一种与年轻人日常生活“身心合一”的肢体表达。不必过多争论到底哪种才是更高级的戏剧创作,可以看到,传递熟悉、可信、丰富的情感是这些剧场艺术家共同的追求,而我们的戏剧创作者更应该感到自身的不足和学习的必要。

  供图/中国大戏院

编辑:昕亚
 
 

相关阅读

 
 

高清图库

 

首发策划

热门排行

 

热点推荐

 

优势栏目

  • 优势栏目

    虞顺祥:讲拉丁文的小熊维尼

  • 优势栏目

    越剧《西厢记》在肥演出 三朵“梅花”同台赢得满堂喝彩

  • 优势栏目

    太阳马戏北京上演

 
关于我们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本站地图 | 投稿邮箱 | 版权声明 | 违法和不良信息举报电话:010-84151598 | 网络敲诈和有偿删帖举报电话:010-84151598
Copyright © 2008-2018 by www.workercn.cn. all rights reserved
扫码关注

中工网微信


中工网微博


中工网抖音


工人日报
客户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