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陈友望

　　2020年7月6日，是良渚古城遗址申遗成功一周年。可是，在良渚申遗的前前后后，始终有一个绕不开的话题：4000年前的良渚人究竟去了哪里？这幅刚刚完成的“新石器有段石锛”全形拓，如同一幅人类史前海洋时空图，它或许能帮助我们解开良渚先民东渐太平洋的谜团。

　　在杭州南宋钱币博物馆，记者见到本世纪初西湖发现的几十枚形状各异的新石器有段石锛，杭州南宋钱币博物馆研究馆员屠燕治，也是这件“新石器有段石锛”全形拓的作者，介绍了对有段石锛长达二十年的探索和思考。

　　六十多年前，厦门大学考古学家、人类学家林惠祥先生就已经指出，“有段石锛，是中国新石器时代的特征物”。1929至1935年，林惠祥在世界多地考察并收集资料，展开长达二三十年的研究工作。林惠祥根据他在中国香港、福建、广东、江西、浙江、江苏、安徽等地发现的考古资料，又参考国内外的研究之后指出：“有段石锛是出自亚洲大陆，然后流传于中国台湾、菲律宾和玻利尼西亚。”尤其在他采集1936年杭州古荡和1937年余杭良渚镇考古资料后，进一步提出，“我国已发现了不少，正可以提出来……以解决东南亚以至太平洋新石器时代文化的来源问题”，“间接还牵涉到人种迁徙问题”。

　　时间来到二十余年前，1996年良渚文化遗址发现六十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在杭州召开，有许多学者对良渚文化在当地突然“消失”，表示深切关注。于是，也出现多种推测，归纳起来大致两种观点：一是“文化消亡论”；另一种是“文化转移论”。

　　持前一种观点的，是依据四千年前地层厚厚的香灰泥，便有“特大洪水说”；也有人依据史书传记，假以“外来战争说”。他们共同的结论是，在这片神圣大地上，一度辉煌的作为“人类文明曙光”的良渚先进文化，由于上述原因从此消亡，文化出现断层。也就是说，良渚文化就此中断了。

　　持另一种观点的，是依据特有的良渚文化遗物，“人类迁徙说”。也就是说，良渚文化因当时遭遇特大变故，虽然在当地消失了，但它们并未消亡。良渚文化随着良渚人的迁徙而转移了。而1953年杭州老和山良渚文化晚期遗址的再次发现，到后来2002年塘山大面积良渚文化晚期遗址的发现，以及此前林惠祥研究和表述的新石器有段石锛，正是表明这一“人类早期迁徙”现象而产生的结果。

　　那么，后来良渚先民究竟去了哪里？屠燕治说，我们可以来看看根据考古资料制作的这两张图。一张是1997年在杭州召开全国良渚文化玉璧专题学术研讨会期间绘制的《良渚文化玉璧内陆扩散分布图》，图中表注良渚文化玉璧的考古发现，从浙江、江苏，向周围扩散，影响到安徽、山东、河南、陕西、甘肃、湖南、四川、福建、广东……而另一张则是题为《曙光曲》的新石器有段石锛全形拓。

　　玉璧和有段石锛，都是良渚文化最典型的器物。它们传递给我们的信息是，良渚文化并没有消亡，是因为环境的变化，它们随着人的迁徙而转移了。良渚文化晚期良渚人去了哪里？屠燕治的思考是“西进内陆、东渐太平洋”， 良渚先民实现了人类的早期迁徙。良渚文明随着西进内陆，最后融入夏商周文化，成为华夏文化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良渚文明又因东渐太平洋，带着有段石锛——史前人类最先进的制造独木舟的生产工具，去开启人类早期的海洋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