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斌的论文用这样的解释方法,成功读懂了有关的甲骨文句。同时,还进一步考释了西周金文和传抄古文中的相关形体,打通了之前因为“蠢”字释读受阻而形成的理解障碍,也能解决其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提高了这些反映王朝与方国部族关系的材料的利用效率。
蒋玉斌这一系列的释读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环环相扣,相互验证。由此还解决了古书中一些问题。研究成果一经推出,有理有据,得到了评审专家的认可。
蒋玉斌在纪念甲骨文发现120周年 国际学术研讨会上发言
“考释古文字就像捅破窗户纸”
我国著名的古文字学泰斗于省吾先生曾说,考释古文字就像捅破窗户纸。为什么偏偏是蒋玉斌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蒋玉斌认为:“不是因为我多厉害,而是自己太幸运了。”在蒋玉斌看来,破解瓶颈的关键证据往往就在偶然的一瞬间,而这个瞬间,就正巧让他碰上了。
有段时间,蒋玉斌一直卡在这个字上无法解开。他耗费了大量时间,几乎把所有相关的资料都研究了,也考虑了诸多解读上的可能性,但就是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进展。某天,又完成了一波案头资料工作后,曙光突然出现了,几条关键证据击中了蒋玉斌,这些证据都不约而同地引导他把要考释的字形与“屯”“春”等字联系起来,最终他确认那个不认识的字形就是“屯”!甲骨文中的“蠢”字,就这样被蒋玉斌破译了。
想通了之后,蒋玉斌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一大截,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把论文初稿写出来了。古文字学者之间有一个惯常操作,就是把自己的文章寄给同行,请他们作评判、提意见。寄出之前,蒋玉斌已经胸有成竹,自己释读的基本观点和结论肯定是对的,因为各种证据已经自相证明。
“只要注意到那几条关键证据,对那几条证据敏感,可以说好多同行都能解决这个问题。现在机会给了我,真是很幸运。古代蠢动的方国部族需要平定,现在我把这个‘蠢’解决了,当然也高兴。”对于蒋玉斌来说,枯燥、漫长并不能真正打击到他,一直没有突破才会令他沮丧。
20年求学“越难越要学”
蒋玉斌本科学的是中文。虽然中文专业学习内容宽泛,还没有细化到古文字研究方向,但对于蒋玉斌来说,这四年恰恰是特别宝贵的,也深刻影响了他在专业上的追求和学习方法。
回想起在曲阜师范大学度过的四年大学时光,蒋玉斌不无感慨:“我想至少有两点让我十分怀念,一是通过文学理论、现代文学等课程接受了很好的思维训练,锻炼了思辨能力;二是学校学风极好,踏踏实实看了一些书。”
正是因为有了大量的文字积累,蒋玉斌逐渐在广袤的中文世界中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兴趣所在——古汉语、古文献领域,从此与甲骨文结下了不解之缘。
当年,还是大学生的蒋玉斌就明白了自己今后要走的路,他开始有意识地看古文字学的入门书籍,一种强烈的求知欲望占领了他的思想:“特别想知道我们中国汉字的早期面貌,而且当时有个小心思,学甲骨文不是有些难吗?但我偏是越难越要学。”
后来,蒋玉斌考上了中国古典文献学的研究生,顺理成章选择了甲骨金文文献方向,师从古文字专家董莲池教授学习古文字,主要侧重甲骨文。那时,蒋玉斌常到恩师董老师家借书,对哪本书感兴趣了就特意去找,再抱回家来读。
“董老师指导我读甲骨文原始材料,读《甲骨文合集》,大家都觉得《合集》第七册最难,因为难读,就要多方查询资料,就要看更多的研究,在这个过程中既锻炼了自己,同时又意识到,所谓难读的材料,实际上也正是前人关注较少的富矿。”
由于在甲骨缀合、字体分类方面很快就有一些发现,蒋玉斌就更坚定了信心,后来又到吉林大学跟随考古学家、古文字学家林沄先生深造,攻读博士学位。
“这个阶段我在古文字研究方面有了一点基础,算是入门了,能全身心地研读古文字原始资料和研究论著。当时我所在的吉林大学古籍研究所的学术气氛浓厚,能得到名师大咖的指导,并随时受到各种最新观点的刺激。当然其他阶段的经历也各有作用,但都赶不上这三年,时间、精力、环境俱佳。”
回想这一路走来的求学历程,蒋玉斌觉得自己走的每一步都踏实、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