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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捕散湖鱼

2021-02-28 08:37

  桂孝树

  我家在庐山脚下城门湖边的沐湖,那绿水清澈、碧波荡漾的湖水给了我无穷的梦幻,给我童年的天空画上了一道美丽的色彩,我是喝着湖水在年复一年的大雁鸣叫声里长大的。

  沐湖其实是人工围成的湖,因与长江相连,湖面看起来很阔。风平浪静的日子里,湖水就像瓦蓝的天空,炎热的夏夜将小船划到湖中乘凉,躺在船上看着明月高挂的天空和清清的湖水,天上星星和月亮都跑到湖里面去了,好像是置身天上人间。

  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莫过于挑虾筝,这虾筝做起来简单,用两根竹子弯成的弓,十字交叉撑起一张网片,四支脚系上蚊帐布剪成的四方网,便就成了捕虾的筝子。以前放学后我和妹妹两人很早吃完晚饭,就挑着十几个捕虾筝子到湖边去捕虾,每隔2到3米放一个,在里面撒上一些米糠作诱饵,然后依照先后顺序,不停地将筝子用长长的竹竿挑起,一晚上下来好的时候可捞上十几斤。因为湖里的虾子鲜嫩、甜美,大的虾子能卖到2元钱一斤,捕虾换来的钱成了我家的日常开支。

  到了冬天湖水大都退去,很大的湖面只留下很浅的水,湖中露出了很多绿洲,闻到的是鱼腥味的湖风,这时往南飞的大雁和天鹅点缀着湖面,时而还有天鹅高歌齐鸣或在湖的上空飞翔。

  湖是包给别人养鱼的,平时人们也就能在湖边弄点虾,不允许在湖中打鱼。冬天湖水退下去了,承包人要把鱼打起来卖,因湖面很大,到年底散湖时还要用抽水机将水抽掉一部分。

  每到散湖的日子湖边的人就会一家老少全体出动,一些远方的亲朋好友和四邻八乡的人也闻信赶来,湖边围满好几百人。各家的捕鱼工具也是五花八门,大人们手拿的是鱼罩、竹罩、网罩、方罩、圆罩、虾耙、五齿叉等,肩上都挑着用来盛鱼的大箩筐和蛇皮袋,小孩子大都拿小捞网或者用箩筐去底改做的小罩和装鱼的鱼篓。

  承包人都是用拉网打鱼,“打完”后湖里还有很多鱼,等待散湖的人绝不会空手而回,少则七八斤,多者上百斤,一些全家出动的能捞上好几百斤,有乌鱼、鲤鱼、鲢鱼、草鱼、鲇鱼、桂花鱼之类的大鱼,也有鲫鱼、刀切鱼、大白刁、餐鱼、黄腊鱼等。我印象最深的是黄腊鱼,这种鱼的背鳍刺和胸鳍刺均有毒腺且毒性较强,手被刺后会有强烈灼痛。那时这种鱼大人们都不屑要,但对我们小孩来说是很不错的鱼,因为黄腊鱼喜欢群居,又经常躲在脚迹洞里,一抓就是一大把,只是抓的时候得小心被刺。

  看着白花花的鱼一网又一网地被承包人拖上渔船时,待在岸边等待散湖的人顿时没了耐心,不知是谁喊了声“散湖啦”,人们便抄起工具冲进湖中,虽然鱼还没有完全打完,承包人还想再拉几网,但一声“散湖”已引得千军齐发,想拦也拦不住。

  一时间本还清澈的湖水瞬间变混,湖中大小鱼儿到处乱窜,人们四处追赶,手中各色各样的渔具也在湖中翻动。小孩只能在湖边摸些小鱼,有时也能捉到被大人追着跑到岸边的大鱼,不大一会儿许多人的箩筐里都装满了鱼,我和妹妹收获也不少。

  回到岸上被风一吹才发觉比待在水里更冷,有一次冷得我眼泪直往下掉,连捕好的鱼都不拿了,哭着跑回了家。这以后成了别人的笑话。

  望着满地的鱼,全家人都忙着整理,大的鱼挑好放在一堆,准备拿去卖掉,用来买过年用的必需品。因为有鱼换东西,贫困家庭的我和妹妹弟弟也有了过年的新衣服和好吃的糕点。

  刺手的黄腊鱼则被母亲杀好洗干净后下面条吃,油面黄腊鱼则是我们家乡的一道名吃,一般用来招待重要的客人,味道鲜美无比。

  现在承包人不再把水放干,而是将湖水关住,只在湖中打鱼。前些天妈妈告诉我沐湖出鱼了,问我要不要买些鱼过年吃,我便让母亲替我买一些腌制好。

  过去那种轰轰烈烈的捕鱼场景,只能在记忆中回味了。

责任编辑: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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