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日报-中工网记者  陈俊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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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尔柴尔德出生时，美国的农业风景还是一张白纸，他去世时，这幅画已是五彩缤纷的景象。传奇故事被记录在《食物探险者》一书中。

　　如果真有天堂，那一定是书店的模样。图为位于北京西城区的钟书阁书店。 杨志成摄

　　1894年12月，来自美国堪萨斯州大草原的戴维·费尔柴尔德出现在科西嘉岛的偏远港口小城巴斯蒂亚。25岁的他是一名植物代办，来此寻找香橼树。登岛数小时后，他就被宪兵逮捕了，并被送到了镇上的拘留所。

　　当被释放后，他骑着租来的小毛驴一路狂奔到半山腰。一片果实发黄的果林吸引了他，这就是香橼树林——他折了四根长着嫩芽的枝条揣进胸前的暗口袋里。数周后，细小的枝条在华盛顿被移植到美国的土地上。这是他在全球寻找植物的起点。

　　费尔柴尔德一生到过50多个国家，为美国引进了成千上万种植物：不仅满足了自己无止境的探索欲，丰富了美国人的餐桌，也使美国农业得到了极大发展。

　　这些传奇故事被记录在《食物探险者：跑遍全球的植物学家如何改变美国人的饮食》一书中，去年该书获得了美国园艺学会图书奖。

　　千里之外生长着什么

　　本书作者丹尼尔·斯通是美国《国家地理》杂志特约撰稿人。某天早上，正伏案撰写有关植物来历文章的斯通偶然发现一张地图，上面显示了大众熟知的作物最先在何地培育——佛罗里达州有名的橘橙在中国，美国超市出售的香蕉源自巴布亚新几内亚，加利福利亚州纳帕县的葡萄最先是在高加索地区栽培的……“这些水果何时变成了美国水果？”他不禁发问。

　　随着深入挖掘，他发现美国作为工业化国家开始崛起的19世纪晚期，也是旅行的黄金时代，开放的大洋和国家使一名叫戴维·费尔柴尔德的青年得以在全球搜寻新的食物和植物，并带回美国……千里之外生长着其他什么东西？这是他毕生都在探寻的答案：

　　意大利的无籽葡萄、克罗地亚的甘蓝、巴伐利亚的啤酒花、伊拉克的海枣、中国的桃子、智利的鳄梨……这些安家落户美国的食物，都与费尔柴尔德直接关联。

　　探寻食物无异于赌博

　　在智利首都利马的集市上，游走的费尔柴尔德把附近生长的水果种子擦得光亮，判断哪种果树适合在美国生长。答案是没有一种。

　　这使他认识到，探寻食物尽管有意思，但却不易成功。作物的引进需要对引进地的生长条件做推测判断，这个过程无异于赌博。费尔柴尔德对这一漫长而乏味的过程描述道：“一撮种子围绕地球转半圈到达目的地，售价只不过5美分。但播种种子……需要一整个温室以及直径6英寸的花盆……最后需要开辟一个果园。”

　　引进作物的第二步是人们是否接受它。如今天广受欢迎、安第斯山脉原产的藜麦，当年却没被美国农业部准许引进。而智利鳄梨的引进，或许是费尔柴尔德一生中的巨大成就。椭圆形、成对生长的鳄梨，含少量植物纤维，果肉有黄油的稠度，能经受低至23华氏度的轻度霜冻天气：该水果能在美国生长。

　　“这对加利福尼亚来说是个很有价值的发现，”他写道，“这种鳄梨耐寒，果皮是黑色的。”第一次尝到鳄梨时，他并不知道未来美国西南部会大量种植，但他有预感。多年后，预感应验。

　　探寻异域作物的经历，值得说道的有很多。如在巴格达他搜集了数百颗海枣和一些海枣树根，这些海枣很快就在美国形成新兴产；在孟买，他雇佣一群孩子吃掉了100 多个芒果，然后把果核放进一小筐湿炭灰中运抵美国；在巴基斯坦的奎达市，他找到了果实更大、口味更好的油桃，此后很长一段时期奎达油桃都是美国最受欢迎的品种。

　　满足源于新品种的发现

　　费尔柴尔德出生于1869年4月。那时，年轻的美国食物品种单一，烹饪乏善可陈，吃非享受美食而只是为果腹。

　　丹尼尔·斯通写道，“他出生时，美国农业的风景画还是一张白纸，他去世时，这幅画已呈现出五彩缤纷的景象：黄色来自热带油桃和中国柠檬，红色来自蒙古血橙……”

　　19岁时，在一次乘坐轮船去往那不勒斯的航程上，费尔柴尔德遇到了巴伯·莱思罗普——资助他实现梦想的百万富翁，一个全球探寻作物的旅行伙伴，两人的行程多达15个国家和地区。

　　食物新种类搜寻并非一帆风顺，而是一场探险。费尔柴尔德被拘捕在小岛上，差点掉进万丈深渊，与夺去以百万计生命的疾病擦肩而过……即便如此，他仍然乐此不疲。

　　“只见过温带生物等同于生活在世界边缘。在南回归线和北回归线之间的热带，生长着大多数植物，绝大多数昆虫……依我看，不努力节省开支，以便以某种方式去看看热带地区的人，无异于永远也攒不下足够的钱，以便能去看场马戏的男孩。”植物学家费尔柴尔德在长途跋涉中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如今，费尔柴尔德似的人物不再可能出现。在写作过程中，斯通一直想弄明白：在人们不再有疑问的情况下，费尔柴尔德是否还能发现新问题？在去费尔柴尔德80多岁的孙女家中做客时，他得到了答案：“他常常说，‘千万不要满足于你已知的东西，使你满足的只能是，你发现了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