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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妇女恋爱史》:俗世与永恒

2018-11-15 08:55:16 北京日报

  小珂

  读张楚的最新小说集《中年妇女恋爱史》,我常有一种超脱时间之感。

  表面上看,张楚的小说是对俗世一种深入骨髓的描写,从而构成一幅可称为“乡镇浮世绘”的画面。而深究起来,其小说中暗藏的关于宇宙与生活的奥秘,是一种超越时间存在的、对于希望与爱的强烈追求和向往。英国哲学家伯特兰·罗素曾说:追求一种永恒的东西是引人创造的最根深蒂固的本能之一。西方哲人用诗歌吟咏对真理的热爱,而张楚则选择了这样一种极其贴合生活的方式,表达了对俗世生命的赞美。

  说张楚贴合生活,是因为他丰富的生活阅历以及对人极其细微详尽的观察。可以看出,张楚对生活有种极度的热爱,所以他十分愿意俯下身,将自己真正嵌入到生活的肌理中,耐心巡察每一位普通人的闪光点与伤痕。

  在该小说集中,张楚描写了很多饱满多彩的女性形象,这些女性多数都有明显的性格缺陷,她们世故、世俗、愚昧、无知,而另一方面,她们又真诚、真实、多情、柔软。这是张楚典型的关于女性的书写,他喜欢将标准道德观中的“好”与“坏”、“善”与“恶”杂糅在一起,使其混沌一片,而从这团模糊的雾气中提取那一束可称之为美好的光。

  有两个女性形象尤其独特深刻。同名短篇小说《中年妇女恋爱史》中,漂亮又无知的茉莉是犹如“风中花香”一般的女孩,她飘忽不定,思维有极大的局限性,对命运恍惚而懵懂。《直到宇宙尽头》中张楚书写了一个极具典型性的中国女性复仇形象,女性的仇恨通常与爱有关,这位女主人公虽然在普世价值中是一位心思阴暗的女子,张楚却书写出了她的忠诚与执着,她心理的扭曲似乎也是出于一种无奈,这种无奈与整个人类相关。张楚认为,每一位作为个体的女性都值得被原谅和尊重。关注女性似乎是作为小说家的张楚永恒的话题,而悲悯女性则是他小心翼翼暗藏在心底的终身事业。

  有人说张楚的文笔细腻,颇像一位女性作家。我认为他在写作中虽有类似女性情感的那种多情与体贴,但他的细腻与幽暗还是趋于表面化,并没有深入骨髓。他更像是一位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他柔美中带点冷静的语言特点可以说是一种克制。如果非要定义,我想更适合张楚的是“无性别写作”。该小说集中,除了令人怜爱的女性形象,其实男性形象也很有趣。《人人都应该有一口漂亮的牙齿》结构独特,比起其中几个有关牙齿的小故事,我更关注男一、男二的性格特点和性格形成原因。《金风玉露》颇有争议性,“渣男”小潘被张楚描写得活灵活现,让人讨厌不起来。在张楚的写作中,我看不到性格的偏见,我想这是因为张楚在写作时完全摒除了性格给他带来的影响,从而进入了一种无关道德、无关性别、无关阶层的对俗世生活与永恒情感的探寻之路中。

  在《野草在歌唱》中,我看到了永恒,这是一种超越时间、超越爱、超越信念的存在。《野草在歌唱》诉说了友情、孤独、命运、梦想……也诉说了作者对文学永远的爱,以及对人类永远的悲悯。短篇小说集《中年妇女恋爱史》中,张楚描写了如蒲公英般美好的女性,也描写了如星辰般美好的男性,但通读完整本书,又会觉得,张楚其实什么都没写。他没有写女人,没有写男人,没有写爱情,没有写命运……因为他知道,不管是美好或丑恶,一切都将化而为一。一切渺小的都将流入俗世当中,而一切美好都将在永恒中闪耀。

编辑: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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