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的读法》
作者:西川
时间:2018年4月
文\刘英团
作为古典文学的最高成就,唐诗当然有着不同的读法。买一本《全唐诗》,皓首穷经将它背得滚瓜烂熟,是否就意味着读懂了唐诗?唐诗的形式和风格是多姿的,不仅继承了汉魏民歌、乐府传统,并且发展了歌行体的样式;不仅继承了前代的五言、七言古诗,并且发展为叙事言情的长篇巨制;不仅扩展了五言、七言形式的运用,还创造了风格特别优美整齐的近体诗;不仅融入了诗人的思想观、价值观、人生观,并且契入了唐代的政治、民情、风俗、文化。有人说,唐诗讲究韵律,唐诗只讲究韵律吗?长篇随笔《唐诗的读法》,阐述了诗人西川对唐诗的另一番理解。他认为,读唐诗,不能把古人供起来读,而应以同代人的立场去理解唐代诗人所关心的问题,理解他们创作的秘密何在,思考“古人为什么这么做”。“只有当我们深入古人之间,看他们互相争吵,这时,古人才能活起来”。这应当也是唐诗的另一种读法。
采用何种态度阅读古文学,英伦才子亨利·希金斯认为“哲学家能在政治与道德思想的语言上另辟蹊径,诗人最重要的是在情感语言上别出心裁。”西川并不完全认同亨利·希金斯这一观点,他认为,“以现代汉语普通话的发音来阅读以中古音写就的唐诗,这本身就有令人不安之处……”在他看来,即便“看出、分析出唐诗的立意之高、用语之妙”,也未必读出唐诗的“真实面”。“这话有些冷酷,但现代人真正进入进士文化确实不容易。”西川说,一方面,唐诗的“字词和其意义的关系,比日常语言更加紧密”,而我们对唐诗的理解,多与我们过去的经验息息相关;另一方面,唐代诗人(比如唐宋八大家)多为进士出身,就是普通士子所读的那些书我们也没有读过,他们受过整套儒家教育,而我们没有受过。偶有接触,也不过皮毛乎?尤其唐诗用典,我们真读不懂。
“很多人讨论唐诗,讨论的只有‘诗’,没有’唐’。他们讨论唐诗的方式与他们讨论宋诗或明清诗的方式没有区别。”西川认为,这样的阅读与引用,不过是现代半文盲、小资或自诩的文人雅士在把玩唐诗、享用古人。有文章说,白居易写诗但求“老妪能解”。那么,问题来了,“老妪”究竟是什么人?白居易曾任苏杭刺史,职监察,代天巡狩,“上马复呼宾,湖边景气新。管弦三数事,骑从十馀人”,这架势,坊间搓麻、乡间带孙的老太太见了还不得吓跪了?所以,“老妪能解”要么是后人杜撰,要么是同僚下属假借内眷之口的恭维之词。事实上,“当你穿越到古代——不仅是唐代——你会发现,古人并不举办我们今天搞的这种诗歌朗诵会……”在西川看来,唐朝的诗人们也从未考虑或者改造诗歌的本身,既“不改造诗歌的形式”,也“不发明诗歌的写法”。唐朝之所以成为诗歌的朝代,是付出了代价的。而最大的代价,是没有大思想家的出现。在《唐诗的读法》中,西川从“进士文化”“儒家道统”等多个层面重返唐诗的写作现场。
在唐代的对外战争中,许多诗人都参与了战事,对边塞和军旅生活有亲身体验,从戎而不投笔,写诗描绘苍凉的边塞风光,赞颂将士们的勇武精神,或诅咒战争带来的灾难。其中岑参的《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颇具代表性:“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杜甫也用诗笔写出他在安史之乱中的见闻和感受,全面而又深刻地反映了这一历史时期的社会现实。著名的叙事组诗“三吏”(《新安吏》、《石壕吏》、《潼关吏》)和“三别”(《新婚别》、《垂老别》、《无家别》)就是“史诗”中的典范。
诗人是历史的创造者,又是历史的见证者;是历史的“剧中人”、又是历史的“剧作者”。读诗人西川著写的《唐诗的读法》,或许可以读出唐诗真正的“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