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客户端北京7月21日电(任思雨)每周六早上九点,几位志愿者早早来到北京保利国际影城天安门店,用丝带蒙起眼睛,体验一会儿看不见的世界,一旁的工作人员叮嘱他们行走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再过几分钟,志愿者们将拆下丝带分头行动,前往地铁站和公交站,帮助一批盲人观众来到电影院——这是他们每周固定的观影时间。
心目影院。中新网任思雨 摄
每周的一件大事儿
肖焕义在志愿者的帮助下慢慢走进影厅的通道,还没拐到座位上,他便循着声音认出了正在说话的老友:
“嘿,你们来啦!”
“快来,第一排给你留着位置呐!”
老肖今年61岁,已经是这家心目影院十几年的老观众。每周六,他和朋友们会从北京的各个方向赶过来,在这里“看”上一场电影。
但他们观影的方式有些特殊——因为先天失明,老肖无法看到屏幕里的光影,只能从讲述人的口述来感知电影里发生了什么。
两位讲述人手拿着话筒坐在影院中间,在电影播放时“见缝插针”:对白出现,就在第一句提示这是哪个角色;没有对白,她们就用语言描述当前播出的画面,串起整个电影故事:
“威廉脱下上衣,戴上泳镜,用很标准的姿势跳下来,他游得飞快,一身的肌肉在水里闪闪发光,引起了旁边所有人的注意。”
“淑仪脸色苍白、累得直喘气,他爬进游泳池,脸上还保持了刚才的表情,很笨拙地往前游,用的是一个狗刨的姿势。”
两位讲述人正在讲电影。中新网任思雨 摄
和其他的影院不同,放映的时候,心目影院的影厅里留着两个小灯。声音也要适当调小,因为平时为追求视听效果的高声音量,对于听觉敏感的视障人群来说有些刺耳。
为盲人讲电影,源于郑晓洁和王伟力夫妇一次偶然的尝试。在家里,王伟力为一个视障朋友讲了一场《终结者》,讲得匆匆忙忙,可朋友听完后却激动地抱着他们转圈:原来电影是这样的啊!
他们发现,盲人在理解事物的时候,不光是视觉和声音的理解,还有重量、质感、温度和味道,“为什么盲人朋友能够成为观众,是因为他具备了这样细腻、敏锐的能力”。
当时,他们有一档专门为残障人群开设的电视栏目《生命在线》,因资金短缺停掉后,郑晓洁舍不得这些残障朋友,便从制片人转型成为助残一线服务工作人员,在北京红丹丹教育文化交流中心展开助盲服务的活动,2004年,他们开始尝试为盲人讲电影,地点是鼓楼西大街的一家小四合院。
两年后,这个项目有了一个名字——心目影院。老肖也在这时来到小院,从此成为影院的忠实观众:“这已经成为我们一周的大事儿了”。
资料图:观影结束后,观众们走出影院。中新网记者 李霈韵 摄
他印象里第一次看电影,是一年级时学校放的《铁道卫士》,但那时只能听个热闹,连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也分不清。
而现在,“不管是老的《小兵张嘎》,还是后来的《我的父亲母亲》,以及《盗梦空间》我们都能听得懂,虽然《盗梦空间》比较虚幻,但我们也知道什么叫蒙太奇了”。
2018年6月,心目影院搬离了小四合院,走进电影院线,盲人观众可以坐在电影厅里看上最近的新电影,今年大热的国产科幻《流浪地球》,他们也早在电影院看过了。
告诉我,你看见的是什么?
“我们应该保护地球,尊重大自然,现在就应该防微杜渐……”谈起《流浪地球》,老肖能讲出大段大段关于科幻、环保事业的感想。
但播放这样的片子,对电影讲述人来说其实是不小的挑战。
刘冬云和搭档是从志愿者变成电影讲述人的。尽管已经讲了三、四年,电影一放完,她们还是找到经验丰富的王伟力请教,看看哪些地方还可以继续改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