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的好友自发组织白乐桑先生荣退会。

　　常耀华供图

　　2015年10月24日，白乐桑先生率法国学区汉语督学们到访北京。白乐桑的粉丝们闻讯聚在一起，一为白老师及其伙伴们饯行，一为庆祝白老师荣退法国教育部汉语总督学。

　　人走茶凉，乃世情常态。然而，这群人完全不理会台上台下，场面热烈感人。我写了八个字送给白老师，其中四字是“追月逐梦”，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能够代表在场者的心声，起码我自己真诚地这么想。

　　大凡对白先生略有了解的人，都不难明白“追月逐梦”四字的出典。上世纪70年代，遥远的中国对法国人来说，十分陌生，如果谁说学汉语，周围的人都会认为你是在开玩笑。在白老师心里，汉语简直就是“月球语言”，在当时的法国，若从找工作的角度看，学汉语就业价值等于零，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学汉语。是什么力量驱使他学汉语？是汉字。他在中国讲演，最常说的话就是“如果没有汉字，我不会来到这里”。

　　白乐桑对汉字有一种情怀，我们俩在一起，三句话不离汉字，他似乎专为汉字而生，汉字汉语几乎是他生活的全部。他对汉字具有独特的敏感性。他虽是鼎鼎有名的学界大腕，却没有半点儿名人的架子。前些天，我们请他到一家面馆吃面，老先生孩子般地惊叫起来，“快看！这里有字。”果然，饭碗里面尽字出，甲骨文、石鼓文风格的4个“福”露出真容。

　　汉字简直就是他的新娘，他总也欣赏不够。白老师的朋友遍天下，朋友互赠礼品本是常事儿，他所收到的礼品不知凡几，可他最珍爱的是我赠送他的赵孟頫书法领带，特别隆重的场合他才肯戴。

　　白老师宅心仁厚，其言蔼蔼如也，与他相处，非常舒服。他为人坦诚、谦和、善解人意，交流零障碍。你从来不会觉得他是外国人。

　　从来没有见他发脾气。我曾有幸列席他们的法国汉语教学协会常务理事会，理事们畅所欲言，发言完了也就结束了。我颇为纳闷，怎么没有他这位会长一锤定音的环节。

　　谦逊，是白老师的又一个特点。中国学术界介绍他时，常说他是世界著名的汉学家。他跟我说：“我哪里是汉学家？汪德迈先生才是。”在他眼里，汉学家很神圣，汉学家应该是学贯中西，什么都懂。虽然他的知名度不在汪老之下，可他在汪老面前逊言危行，恂恂如也，从内到外都透着敬重。也是因为他的原因，我才得以拜识汪先生，感谢白老师。

　　从中学教师到法国教育部汉语总督学，白老师的故事非一篇小文能够说得清楚。他创建法国汉语教学协会、创建欧洲汉语教学协会、创建巴黎汉字节协会，总有人追随。做事儿不为名，不为利，为汉字，无怨无悔，汉字就是他的诗和远方。

　　敬爱的白乐桑先生，祝福您！

　　（作者为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教授、巴黎汉字节协会副主席）